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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39 箭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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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 这个祭台的地理位置极其特殊, 它位于半山腰,只在祭台北侧留有一条下山的路,南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可以说是嵌在山间的。

    而一旦将那北侧的路堵死, 便再没有可以下山的路。

    这时,一朵红色的烟火在天空炸开, 那是皇家独有的信号,代表褚帝遇刺, 速来救驾!

    站在阁楼上的赫连淑勾起唇角, 冷眼看着那烟花炸的绚丽多姿,冷笑道:“上山的必经之路早已用火堵死,就算是灭火也至少需两三个时辰,我就不信,你区区一千兵能在这箭雨中支撑那么久!”

    此时,保护褚帝的一千精卫已经倒下了三四百名,若是被单纯的箭支射中怕倒下的也不会如此之多,但偏偏那箭支上涂满了剧毒,沾上一点就会要人性命。

    沈沉的剑挽出数朵剑花,将部分剑打落回去, 倒也干掉十几名弓箭手, 但耐不住人多势众, 内力渐失。

    而褚坛渊体内的余毒根本没有彻底解掉, 强行运气只会令他血气翻涌, 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但他的脚下步伐愈发诡谲,从祭台东部旭国阁楼下踩下一块青石,待那青石下陷了几许,他又挪移到北部甫国阁楼下的一块青石,就这般逐一踩过四国阁楼下的一块青石,衣袂在箭雨中不断翻飞,其手中的软剑耍的愈发狠厉。

    沈沉紧抿着唇,几步便靠近了气息不稳的褚帝,搂住对方的腰身直接向后退了几步,几根带火的箭支狠狠落于褚帝站着的地方,窜起零零星星的火花。

    “陛下,在这样下去……”沈沉低声唤道,漆黑的瞳仁中流露出了担忧之色。

    褚坛渊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了他的身上,唇边逐渐溢出了殷红的血迹,如墨的瞳仁中翻滚着令人战栗的杀意,他声音低哑道:“这里,即是祭台,也是一个巨大的机关。”

    “一旦机关启动,那筑在五角处的阁楼便会即刻倾倒,上面的所有人便都会坠于山崖。”褚坛渊眉眼间弥漫着淡淡的戾气,低咳几声任由沈沉将他抱在怀里,挡下无数根箭支。

    “朕已经启动了四块机关青石,最后一块则藏在褚国阁楼之上,屏风最里侧的那块青石。”褚坛渊手中的软剑再次狠狠掀飞十几根箭支,眸色暗沉道:“你且掩护朕。”

    “现在陛下贵为天子,体内余毒未清,且内力不稳,还是让属下去吧。”沈沉垂目扫过颈间愈发金灿的珠子,握紧了手中长剑。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这样的褚坛渊以身试险。

    闻言,褚坛渊望着死士的下颚,倏地捏紧了对方的手臂,沉声命令道:“一旦将那青石用内力向下打进少许就立马回来,倘若着实闯不进去便罢了,容朕在想法子,可记住了?”

    沈沉望着驻守在阁楼上的数名弓箭手,垂眸应道:“记住了。”

    话音刚落,褚坛渊便感到手里一空,心中好似骤然空了一大块,令他极其不适。

    压抑住内心深处不断涌现的恐慌,褚坛渊眸色暗沉,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里的软剑,低喝道:“龙将军!想办法把赫连淑给打下来!”

    “遵命!”被这漫天箭雨搞得无比暴躁的龙岳大吼道,直接向着赫连淑所在的夏国阁楼纵身飞去,气势势不可挡!

    这时的沈沉俨然已经逼近了目的地,他提气猛然跃上了阁楼,手中的剑挥出的极快,瞬间斩杀三名弓箭手,血花喷溅到白色的面具上,无端的显出了几分邪肆。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因躲闪不及而被沾染着剧毒的箭支擦伤了左臂,顿时,他的左臂便失去了知觉,那毒素也在缓缓的向着五脏六腑蔓延。

    沈沉下意识的封住自己的几个穴道以防止毒素继续扩展,在苦笑自己杀人杀的这般干净利落时,也不忘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但好在那些弓箭手大多数都藏身与其余四国的阁楼上,所以,褚国阁楼上的弓箭手只有三十几名,沈沉目光微凝,直接无视颈间隐隐散发着红光的珠子,不要命似的运转内力挑飞弓箭,剑尖凌厉的划破敌人的咽喉。

    沈沉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就是一根筋,犟的没办法,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要把自己认定的事情做完了,更何况,这还是为了他的心上人。

    所以,在用内力将那最后一块青石踩下后,沈沉的手都在发抖,而那本红润饱满的唇呈现出了紫色,血腥味在喉间翻涌,五脏六腑被紊乱的内力搅的生疼。

    五处阁楼逐渐晃动起来,沈沉咬着牙,视野被冷汗弄得模糊一片,拼着最后的几丝内力从阁楼跳出,在坚硬的地面上打了两个滚后才稳住了身子,地面上瞬间沾染了刺目的血迹。

    “嘭——!”

    五处阁楼迅速向着悬崖处倾斜,上面的弓箭手面露恐惧,救命二字还未曾喊出,便随着数块落石坠入深渊。

    赫连淑由于提前被龙岳逼下阁楼,所以暂时逃过一劫,但这个变故却令她措手不及,惊愕的一瞬后便被龙岳钻了空子,长刀狠狠的向着她执鞭的右手斩去——!

    赫连淑衣袂翻飞,颇为狼狈的躲过要害,但鞭子却被硬生生打落在地。

    随后,褚帝的援兵来了。

    沈沉单膝跪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着,老实说他现在的状态极为不好,且不说身体被划伤了数道口子,那些毒素也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痛不欲生。

    而后,金红相间的珠子从他的衣领掉了出来,沈沉半眯着眼,感觉自己要凉。

    ——不,如果在自己凉之前让褚坛渊相信眼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过去的记忆的话……

    沈沉手脚都软绵绵的,但他还是凭借着惊人的毅力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刚迈出一步,便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去——

    “胡闹!”带着兰花香味的怀抱缠绕鼻间,男人隐隐夹杂着怒火的声音传入沈沉的耳际。

    沈沉用那沾染着血迹的手搂住了对方的脖颈,冰凉的嘴唇贴在他的脖颈处,声音低哑道:“陛下,您信我么?”

    褚坛渊不禁收拢了抱着沈沉的手臂,心脏仿佛被一无形的手揪住了,扯的生疼,而在生疼的同时也掺杂着巨大的恐惧以及不安,眼底深处浮现出了无法遏制的怒意,声音冰冷道:“信。”

    沈沉颤抖着手将那颗金红相间的珠子放在手心,倚在褚坛渊的胸口处,轻声道:“那这个,你看到了么?”

    褚坛渊垂眸,但见一颗圆润的,散着金红光芒的珠子静静的躺在死士的掌中,令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沉声道:“此为何物?”

    沈沉松了一口气,无声自语了一句总算能看见了后,大脑变得愈发昏沉,身体上的疼痛俨然已经麻木了起来,某种东西正在快速从他身体里流失,双眼逐渐失去了神采,他哑着声音道:“……陛下,现在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已经经历过的……这不是你的现实,而是你的过去……”

    褚坛渊握紧了沈沉那捧着珠子的手,那手愈发冰凉,且怀中之人的气息也愈发微弱,而后,他直接打横抱起死士,面沉如水,周身的气息极其压抑可怖,直接对跟在身后的几名士兵厉声道:“宣御医!速来!”

    “是!”士兵急忙应道。

    “……陛下。”沈沉的目光愈发涣散,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他不禁攥紧了手里的珠子,将其抵在了自己的唇边,吃力的抬高了声音道:“白荆!”

    倏地,褚坛渊的脚步停住了,紧接着,周遭的一切好像是突然按下了暂停键,静止不动,所有的声音都尽数消失不见,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

    于是,沈沉便发现那些流失的生命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身上的伤口也完好如初,而且,他脸上的面具似乎也不见了。

    “……差一点。”褚坛渊低声喃喃道,用那双乌黑的眸子注视着怀中之人,而后,他蓦地垂首噙住了沈沉的双唇,眼睫轻轻扫过对方的眼皮,舌尖狠狠在沈沉温热的口腔里搅动,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沈沉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直到被吻的有些窒息,他才情不自禁的推了推褚坛渊。

    接着,他便被褚坛渊轻轻放在了地上。

    “沉哥,你知不知道先前的情况有多危险。”褚坛渊捧起沈沉的脸,眉间充斥着几分阴郁之色,眼中闪过一抹深蓝。

    沈沉怔了片刻,狐疑道:“白荆?”

    “是我。”身着广袖黑袍的男人用唇小心翼翼的吻了吻眼前之人的眉心,鼻尖相抵,嗓音低沉道:“还好在最后一刻想起来了,否则……”

    沈沉勾了勾唇角,眼中的笑意弥漫,道:“那这片记忆是不是成功找回了?”

    “是。”白荆咬着沈沉的下唇,冷声道:“不过,你还能笑得出来?”

    沈沉噎了一下,沉声道:“其实我已经做好要吞下珠子的准备了。”

    听此,白荆眸色晦暗着用牙齿惩罚性的咬破了对方的下唇,压低了声线道:“我看……你是欠.操了。”

    沈沉:“???”

    ——怎么觉得……

    ——找回这份记忆的白荆好像有哪里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