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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宇文策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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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策方才在信里写道,他便在门外候着,是以蓝烟柔也就没再命人去备马车之类,遂莲步轻移一路向丞相府外走去,只是路上的景致却是让蓝烟柔不禁有些唏嘘。

    只见,一路所遇的楼阁院落,此时都已是贴上了白底黑字的封条,而花圃中的名贵花卉,缺了人来打理亦是显得无精打采,甚至脚下那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也没有了往昔那般干净整洁,飞檐穹顶的亭台中,亦是没有了穿红戴绿的庶妹、姨娘那一句句的温声软语……

    蓝烟柔这两日都在缥缈居中,倒是没有发觉府上有什么变化,此时一出来,便是理解了缥缈居中的下人们为何那般开心了,蓝烟柔边走边看,不由想起昔日丞相府的辉煌。

    曾几何时,蓝玉一袭丞相袍服、威武风光?大夫人一身锦绣、小扇轻摇?那一幕幕繁荣景象,似是在昨日,又似是很久远的以前,终归模糊不清了……

    在蓝烟柔的记忆中,昨日的丞相府仿佛还不是这般只余静寂之貌,虽说算不上喜气洋洋,但却也是沉稳有秩的,而眼下这一切,尽皆都是出自自己之手。

    蓝烟柔看着身周那由自己一手铸成的荒凉景致,不由想到,自己真的做对了吗?当然,蓝烟柔从没质疑过自己报仇之事,她只是在想,原本大仇得报不是应该快乐么,可为何,自己却是只觉麻木?

    偶有路过的官兵对蓝烟柔行礼问好,蓝烟柔这才停下了那些无谓的感慨。

    直到许多年后,蓝烟柔回想起,才发现,原来她的仁慈,是蒙发自今日的感触,而那时作为杀手的自己,虽是理智、机敏、狠辣无情,却依旧是不完整的,直到她收获了友情、爱情与亲情,才体悟、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她,而那不光是人生的完整,亦是她性格的完整,当然这是后话。

    而此刻的蓝烟柔待被路过的官兵打断了思绪,便是不再耽搁,遂加快了步子,向丞相府外行去。

    待行至门前,蓝烟柔扫了一眼大门上的封条,正想着该如何出门之时,便见门口两名守卫的官兵上前来问了好:“蓝小姐这是要出门去?”

    “嗯。”蓝烟柔应了声刚准备说些什么,便见其中一人恭敬的开了侧门,并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蓝烟柔自此通行。

    蓝烟柔又是扫了一眼那封条,遂转眸对身前的官兵说道:“这大门都封上了,明日我那些家具物什之类的要如何搬出府去呢?”

    “蓝小姐放心,此事皇上早已吩咐过属下,今日咱们虽是封了丞相府,可蓝小姐若是需要搬迁,这封条亦是可以打开的,而蓝烟柔搬好之时,属下再封一次便是了。”见蓝烟柔问起,那官兵遂开口答道。

    蓝烟柔点了点头,随即轻启朱唇:“原来如此,那是否近日有人登门寻我,都不得入内呢?”

    那官兵被蓝烟柔问得不由一愣,待想了想,这才开口道:“这皇上倒是没提及,按例即是封了府邸,便是任何人都不得出入的,只是蓝小姐这情况又着实有些特异,不然属下这就进宫请示皇上,也好问问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今日日头不小,蓝烟柔本想邀宇文策进去坐的,可待听那官兵说完,亦是打消了念头,开口道:“算了,反正明日我便搬去别院住,也不影响什么,还是不劳烦了。”

    蓝烟柔随即不再多话,见二人亦未探听自己行踪,遂明白这次封的只是相府,而自己无罪,不在圈禁范围,故而无需禀告,这才抬步出了府去。

    待蓝烟柔出了丞相府,便见宇文策遥遥站在树下车前,一袭玄米色细缎袍服,上绣天青色兰草,显得儒雅端正,虽是长袍,但那细纱般的质地却是轻盈无比,丝毫不显闷热,一把同色兰草墨扇在修长玉手间轻轻敲打,儒雅中又凭添了一股风流。

    蓝烟柔待离得近些,便是对宇文策微微一笑,随即停步,有礼的开口道:“让宇文公子久等了,府上最近诸事繁多,无法邀宇文公子进去一叙,还望宇文公子莫怪。”

    宇文策微微抬扇遮了骄阳,亦是上前温声开口道:“无妨,蓝小姐若是有空,不若天悦楼一叙,可好?”

    相府前过往行人不少,蓝烟柔与宇文策二人自然都不会提及太多,随即,寒暄几句蓝烟柔便是上了宇文策的马车,而宇文策为顾及蓝烟柔声誉,则是坐在了车夫的身侧,将那宽敞的车厢留给了蓝烟柔。

    一路行去,不时还能遥遥听闻远处寺庙、观宇中的鸣钟之声,因自皇帝大丧之日起,京城各寺观,便开始了鸣钟三万的规矩。

    此时皇帝的丧葬仪式已是进行了两日,既第一日小殓后,官员摘冠璎,皇室子孙服孝服,宫内女眷除饰物,城中百姓服素缟,随后百官吊唁,待次日大殓、入棺、停灵、祭祀后,颁遗诏并斋戒,随之举国哀悼,并令四十九日内不得作乐,一月内不可婚嫁……

    蓝烟柔透过马车的帘幕看着沿途街上行人的素服与巡视的官兵,不由暗暗庆幸自己向来喜素,不然今日出门还真要犯了禁忌不可。

    毕竟就算蓝烟柔再如何心思细密,也终归是来自于未来之人,而让一个早就脱离了君主制思想桎梏的人,完全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古代人,多少有些痴人说梦,再者,蓝烟柔这两日未曾外出,素锦等人见蓝烟柔穿戴如往昔一般素净,便也是没多话,是以并怨不得蓝烟柔不谨慎。

    少顷,马车停在了天悦楼前,宇文策轻轻一跃便是下了马车。

    待蓝烟柔也下了车,二人便是结伴向天悦楼内走去,只见往日满座的天悦楼此时亦是冷清的不行,诺大的厅堂中只有寥寥几位食客,而食客桌子上的菜品亦是皆为素食。

    柜台后的掌柜见着蓝烟柔前来亦是一愣,随即忙快步行出柜台迎了上去,恭声道:“蓝小姐,宇文公子里面请。”

    宇文策对掌柜略一点头,便是开口道:“天字一号。”

    一旁的掌柜见宇文策点名要去天字一号,遂面上带着歉意的应道:“真是对不住宇文公子,这天字一号刚巧接待了客人,您看不如去天字二号可好?”

    宇文策随即转眸看了蓝烟柔一眼,见蓝烟柔并无不喜之意,遂随着掌柜上了楼,行走间,宇文策不解的开了口:“不知这天子一号中,是哪位贵客?”

    为二人引路的掌柜不由为难道:“宇文公子也知道这天悦楼的规矩,小的自是不敢透露半分,宇文公子还是莫要为难小的了。”

    宇文策见此,亦是不再多问。

    待掌柜将二人引至雅间,宇文策随意点了几道菜品与一壶竹叶青,便是将菜单递给了蓝烟柔,此举便是告知蓝烟柔今日由他做东。

    这雅间中不知如何设计的,竟是不觉燥热,连窗口送进的微风都似是都带了一丝丝微凉之意,蓝烟柔不由暗暗满意,随即也不矫情,待接过菜单点了几道糕点,又是补了两道自己平日爱吃的菜色与一壶龙井,这才作罢。

    等掌柜的记好菜式退下,蓝烟柔便是开口问道:“不是说京中斋戒,不可屠宰牲口么,为何这天悦楼还有肉食?”

    宇文策轻轻一笑,便是娓娓道来:“呵呵,蓝小姐有所不知了,虽是斋戒中有条例,举国半月内皆不可屠宰牲口,可天悦楼这般大的饭庄还是会有其保存保鲜的法子,而那些库存,便是为了雅间的客人而预备的。”

    “原来如此。”蓝烟柔随即点了点头,她还以为这天悦楼来头颇大,敢跟朝廷唱反调呢,原来竟是这般,蓝烟柔不得不赞叹古人的玲珑心思,毕竟此时盛夏,若想保鲜亦非简单之事,而蓝烟柔之所以这般问,亦是想起了自家的饭庄,毕竟她之前可没想过皇上驾崩后的食材保鲜问题。

    少顷,掌柜端了热茶与竹叶青前来,待为二人各自斟好,便又躬身告退。

    “相府之事在下已是听闻,蓝小姐此番没受牵连,实乃幸事。”宇文策端起面前美酒,浅酌了一口,便是开口与蓝烟柔叙起了话来,而那持杯的修长指节与青翠的杯盏却是无比相得益彰。

    皇上此次只是发丧,并未昭告天下为奸人所害的内幕,而宇文策能这么快便得知内情,亦是让蓝烟柔有些意外,虽是意外,蓝烟柔却也是面上不显的开口答道:“嗯,此番全赖新皇仁慈通达。”

    待说完,蓝烟柔遂不由想到,宇文家富甲天下,亦是自然会有他们自己的消息渠道,是以也就不再多想。

    而宇文策自接到消息,第一时间便来寻了蓝烟柔,他虽是得知蓝烟柔无恙,可终归没见到人,还会有些不安,但不想此刻见着了,宇文策反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宇文策待沉吟了片刻,这才抬眸问道:“那蓝小姐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蓝烟柔见宇文策问起,亦是淡笑着如实答道:“我倒是还未来得及想那么远,先回缥缈庄,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城中倒是还有几间铺子,想来维持生计还是不成问题的。”

    蓝烟柔确是没有细想过之后应当如何,待此刻宇文策问起,蓝烟柔这才觉得,看来是该好好想想以后了。

    “蓝小姐家中长辈现下都不在了,蓝小姐便没想过婚姻大事么?”宇文策低头饮着杯中酒,声音依旧温雅。